西藏考察行纪
4月6日——12日， 我和王彦嘉随导师到西藏考察，重点是考察拉萨和山南地区的寺庙，考察线路为大昭寺——布达拉宫——扎塘寺——吉如拉康——白居寺（途径羊卓雍错、卡若拉冰川）——萨迦寺——夏鲁寺——贡嘎曲德寺。在西藏的短短几天，寺院、僧人、藏族文化、哈达、酥油茶、藏饰、浓郁的藏族风情、对生命的感恩和纯净的信仰，让人难以忘怀。
一行六人除了老师和另一位技术人员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进藏，便先在拉萨停留了两天，以适应高原气候，期间考察了大昭寺和布达拉宫。大昭寺是当地人民最为尊崇的圣地，西藏的寺院多数归属于某一藏传佛教教派，而大昭寺则是各教派共尊的神圣寺院，随处可见虔诚朝拜的信众。是松赞干布为纪念尼泊尔尺尊公主入藏而建，融合了藏、唐、尼泊尔、印度的建筑风格，现大昭寺内供奉有文成公主带去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是所有前去西藏朝拜的信徒心中最神圣之所在。大昭寺一层为大殿和回廊，大殿内柱子上的力士和飞天的造型有明显的早期风格，回廊画满了壁画，由于年代久远，并且经常有信众添灯油，经长期烟熏，部分壁画表层污损严重。近些年大昭寺对此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复和维护。大昭寺内保存有大量珍贵文物，为藏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此行有幸参观到了大昭寺大量精美的佛像和唐卡，令人惊叹。
双鹿法轮——一左一右两只鹿拱护仰视着一个法轮，借以纪念释迦牟尼在鹿野苑的传法
八廓街上的特色商店
因为是淡季，布达拉宫的休息时间是三点半，时间匆忙，我们只参观了外围建筑部分。布达拉宫始建于8世纪松赞干布时期，17世纪重建后，布达拉宫成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冬宫居所，也是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中心，现今仍是西藏的标志。这座雄伟的宫殿里，收藏着极为丰富的文物和工艺品，同时也珍存着独一无二的雪域文化遗产，体现了汉、蒙、满各族能工巧匠高超技艺和藏族建筑艺术的伟大成就。
在佛像制作工坊参观佛像制作过程
在拉萨经过了两天的休整，已经能适应高原的气候。第三天一大早便出发前往山南地区扎囊县境内的扎塘寺。扎塘寺是西藏较早的建筑之一，1081年创建，原规模较大，有内外三重院墙，现仅存主殿。其壁画的价值极高，并且风格来源非常复杂，包含有尼泊尔风格、印度风格、西藏风格等，能与其相比较的同时期的壁画除在同期的夏鲁寺残存外，其他地区还未发现。扎塘寺的壁画里面，一些人物几乎呈现纯粹的印度特征，一些身着古代西藏的长袍和服饰，还有一些穿戴有波罗样式的印花长袍和王冠、珠宝。扎塘寺的壁画和建筑群，对研究西藏早期的历史、文化艺术等有极高的价值。
扎塘寺外景
扎塘寺内壁画
同属早期修建的夏鲁寺在西藏日喀则地区，距日喀则约三十多公里，始建于公元1087年，创始人名杰尊嘉饶穹涅。至公元1320年，夏鲁寺迎请布顿大师主持寺务，自此在西藏佛敎中建立了夏鲁派。14世纪早期，布顿大师重行修建了这座寺院。夏鲁寺大殿建筑的总体面积虽不很大，但是造像之精美，壁画内容之丰富，造型艺术之精致，反映出当时西藏艺术在发展过程中体现的多种风格。夏鲁寺壁画内容包括千佛、佛传故事、听经图等，在这些壁画的创作过程中，纽瓦尔风格是美学基础，但是已经融入了西藏本地的元素，体现了多种艺术风格的影响。
从建造时间来说，此行考察的寺庙中始建时间最早的是建于吐蕃时期的吉如拉康。拉康在藏语里即是寺庙、佛殿的意思，吉如拉康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留存下来的建筑、壁画、雕塑、佛教文物等非常丰富，释迦牟尼佛堂共有13尊塑像，全部为泥塑彩绘。主尊塑像释迦牟尼，位于佛堂后部正中佛坛上。余为八大弟子、二力士及供养人夫妇，分立于主尊两侧，八位菩萨分别按照佛经标注了名字。弟子和供养人像都非常高大，一般高3米，造像非常高大是早期雕塑的特点。此外，吉如拉康收藏了许多吐蕃时期重要文物，主要有唐卡、贝叶经、手抄经卷等。
当地藏民非常信奉吉如拉康供奉的马头明王，马头明王是观音千千万万化身中之一种化相，是帮助修行者降魔除障的忿怒形相，相貌凶恶，令人毛骨悚然。其形象的显著标志是在红色的鬃毛里有1个或3个绿色小马头，个别的头顶上同时还有一条小蛇。其主要功德为：降伏罗刹、鬼神、天龙八部之一切魔障， 消无明业障、瘟疫、病苦、免一切恶咒邪法等。在西藏寺庙中，类似这种忿怒相的神的面部都会被遮起来，并且有的密教修行或是供奉神灵的屋子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
第四天早晨出发前往日喀则，途径羊卓雍错、卡若拉冰川，目的地是白居寺。羊卓雍错的景色令人心醉，令人心灵也随之纯净。卡若拉冰川的海拔为5000多米，下车短暂停留后边有明显的高原反应。有一些小孩子成群呆在停车场附近，并没有像之前听说的那样围在游人身边乞讨，只是保持着距离在一边看着来往的游人，有人送给他们东西便就收着。想起返程前一天与贡嘎曲德寺住持聊天的时候，他说现在很多人总觉得对生活不满足，觉得自己不幸福，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到过西藏看过那些真正穷苦的人们的生活，如果有所体味，能够更加珍惜生活。回想起在西藏一路看到的藏民，他们眼中没有对生活的抱怨和不满，或许是心中的信仰让他们更加感恩满足。也或许，正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人们，才让西藏更显得平和安静。
如果说扎塘寺、夏鲁寺的艺术有浓郁的外来风格的影响，那么白居寺艺术的兴起可以视作是西藏人独立创作自己的艺术的开始。白居寺为1481年建造，是藏传佛教中少见的萨迦派、噶当派、格鲁派三派共存的寺庙。大殿呈方形、二层主要供奉罗汉、三层布满了各种曼荼罗。白居寺是一座典型的藏传佛教寺庙建筑，寺中有塔，塔中有寺，相得益彰。其雕塑、壁画、建筑等都独具特色，白居寺的多门塔是多折角的，俯瞰是亚字形结构，十字形，共九层，从地面一层到最高一层，表示精神道路的不断升华。殿堂内绘有十余万佛像，另有千余尊泥、铜、金塑佛像，因而得名“十万佛塔”。白居寺及多门塔是西藏文艺复兴时期的先声，记录了早期西藏艺术家的创作。
被称作观音菩萨的眼睛
多门塔
除白居寺这一艺术宝库之外，萨迦寺同样体现了非凡的艺术成就。萨迦寺，位于日喀则地区萨迦县萨迦镇，在日喀则市西南约160公里处，是萨迦派的祖庭。萨迦派又称花教，在形成教派体系的发展壮大过程中，出现过历史上著名的“萨迦五祖”。其中，萨迦四祖萨班贡噶坚赞，1247年被元朝统治者召于凉州商洽西藏的归属。之后，萨班联络西藏各个封建势力归顺蒙古。萨班去世后，萨迦五祖八思巴又成为元朝中央的高级官员，受到元朝皇帝极大的恩宠，被封为“国师”、“帝师”、“大宝法王”，萨迦派也由此成为元朝在西藏统治的代表。明朝，萨迦派高僧贡噶扎西受封为明朝三大法王之一的“大乘法王”。萨迦寺便是萨迦派的中心，分为北寺和南寺，北寺由萨迦派创始人昆·贡却杰布，于1073年主持修建，现已被毁。南寺由萨迦派第五祖八思巴，于1268年主持修建。现在所说的萨迦寺，指萨迦南寺。因库藏的珍贵文物繁多，被誉为“第二敦煌”。
作为西藏地方和中央政府关系的历史见证，萨迦寺保存有元代中央政府给萨迦地方官员的封诰、印玺、冠戴、服饰；有宋元以来的各种佛像、法器、刺绣、供品、瓷器以及法王遗物等。为了满足参观需要，现单独设有一个陈列室，展出了部分萨迦寺的藏品，但是陈列时对于文物的保护措施若能进一步完善对于其保存来说更为有利。
萨迦寺的镇寺之宝是一只硕大的白皮书海螺，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吹响一个白色的海螺，吹完后，接受加持的信众虔诚地在高僧面前低下头，高僧边念经边用白海螺为其触顶加持。据说此海螺极具功德，此行能得此加持想必也是福德缘分。
自萨迦寺返程途中有一个小插曲，萨迦寺回到萨迦县的路程有150公里，司机师傅本想在萨迦寺附近加油，碰巧整个地区都停电，回去的路上人烟稀少，找加油站更是难上加难。起初大家还开玩笑说如果实在没油了就一起推车回去，但是随着油箱见底大家心情也都紧张起来，幸好司机师傅驾驶经验丰富，得以顺利返回县城，事后回想真是万幸，如果车真的停在半路便真是置身荒郊野外了。
此行最后一站的贡嘎曲德寺位于西藏自治区山南地区贡嘎县岗堆乡，同为萨迦派寺院，该寺建寺人为吐敦·贡嘎南杰。贡嘎曲德寺当时是卫藏地区传播萨迦派密法的最主要道场，该寺内壁画数量多、保存好，且具有比较明确的年代及很强的艺术水平是寺庙现存最有价值的部分。与白居寺壁画相比，贡嘎曲德寺壁画中的青绿山水题材反映出它们与汉地艺术有了更为密切的联系。贡嘎曲德寺密宗殿壁画是西藏美术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白居寺艺术所形成的民族化艺术样式在贡嘎曲德寺密宗殿壁画中得到更大的发展，其密宗殿壁画中所反映出来的民族审美理想与审美性格，对后来的西藏绘画有着更为直接的影响。
一周的西藏之行结束回到北京的时候，不夸张地说，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藏族人民的平静、善良、虔诚，有种感染人心的力量。磕长头、转山、添灯油，信仰如此纯净。西藏之神秘，灵气，壮美，其寺庙文化之精深，震撼，而藏传佛教文化深深根植于这片土壤之中，爱上西藏，是种必然。
撰稿、摄影：马骥越 佛教艺术专业
